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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一十五章 囊中羞涩  仕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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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交易进行了一半,废船采购团队更忙了。

    安晓彬一大早陪吴华彬去斯塔腾岛码头勘验实船,田文建跟国内打了一夜的长途电话,先是给乐老书记、陆厂长等人通报这个好消息,然后嘱咐他们赶快开挖污水渠、石棉收集坑以及油泥储蓄池。

    同时,请陶工等三名技术人员和江城大学的环保专家刘教授,立即办理护照签证,尽快赶赴纽约与吴工会合,以便利用油轮回国的这段宝贵时间,在船上制定拆解和环保方案。

    交易成功不等于船就能回来,造船厂没有进出口权,必须通过市外贸公司来运作。海关、检疫部门一个都不能少,这些乱七八糟的手续田文建可没时间跑,干脆委托龙江市委常委、市委副书记任然全权办理,毕竟拆解废船也是经济建设,不但会给开发区上交利税,还能提供近千个工作岗位。

    事情进行到这一步,已没有继续保密的必要了。田大书记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,给赵老板和常书记打了两个电话,得意洋洋的汇报了这一激动人心地消息。长途太贵,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问题,至于他们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。

    安晓彬和吴工刚出发,田文建就黑着烟圈,跟肖凌一起去唐人街见东南亚华人船东。

    “凌姐,黑工以后就别打了。你俩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,真要是被移民局遣返回去多冤啊!”

    肖凌回头看了他一眼,扶着方向盘笑问道:“担心我?”

    “废话,我就你和安子俩交心的朋友,能不担心吗?”

    田文建放下手中的报纸,一边看着窗外哈德逊河两侧的景色,一边继续说道:“成功号的手续费不少,回去后我就跟你们结算,又不是过不下去,何必再冒那个险呢?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沾你便宜了?”

    田文建回过头来,不无感慨地说道:“拍卖信息是你们提供的,严格意义上来说,是我沾了你们的便宜。这还是公事,私事就更别提了。”

    一生中能有这么个朋友,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?肖凌暗叹了一口气,不无感慨地说道:“其实我们也不是过不下去,只是不想再花安家的钱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我明白。”田文建点了点头,随即若有所思的问道:“房子是安家的吧?”

    “恩,是他二叔的。别人的房子住着别扭,安子一直想搬出去,可又……”

    见肖凌说到这里卡住了,田文建反应了过来,忍不住地笑道:“再收两条船就行了,不过得给我点时间。毕竟资金有限,不把拆下来的破铜烂铁卖完,就买不起第三艘、第四艘。”

    提起工作,肖凌顿时来了精神,捋了捋耳边的秀发,好奇地问道:“前天的拍卖会那么顺利,按理说废船应该不难收啊,怎么你在国内收不着呢?”

    干一行爱一行,经过那么长时间的学习,田文建也快成船舶专家了。见肖凌问了出来,便一脸苦笑着说道:“收购国内废船,我们只能像废旧物资回收公司一样,给卖家开具普通发票,而开不了增值税发票。这就意味着不能抵扣,也享受不到先征后补的退税政策。

    17%啊!拆一艘废船总共才能赚多少钱?所以就出现了国内废船卖国外,国内拆船厂去国外买废船的怪事儿。

    再说国际废轮交易,一般都是通过废船经纪进行,很隐秘,你收到消息时人家已经卖完了。像前天那样的拍卖会,可遇而不可求,属于千载难逢的那一种。

    同时,废船交易还有地区因素和季节因素,亚洲价高、欧美价低。3至5月份属于旺季,废船价格高。7至8月份台风频繁,欧美又是休假季节,价格较低。过几天就圣诞节,对老美来说马上就要过年,这价格自然也就高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么回事儿,我说怎么那么顺利呢。”

    “还是没本钱啊!”

    想到前天的拍卖会,竟然还有一艘十二万吨的箱船流拍,田文建一脸沮丧地说道:“如果有钱的话,我非得拍三艘回去。唉……!钱摆着眼前却赚不了,真他娘的难受。”

    见田文建爆出了粗口,肖凌扑哧一笑,说道:“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,来曰方长,以后有的是机会。”

    说说笑笑,这路也短了,不知不觉间,二人便抵达了唐人街。

    唐人街坐落在曼哈顿的下城,也就是南边,离世贸中心不远。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有唐人街,但数美国的两个最有名。一个是旧金山的唐人街,面积最大;另一个是纽约的,应该是挟纽约市的余威吧。

    唐人街的英文名叫chinatown,也有翻译成中国城的,但田文建还是觉得唐人街三个字儿最贴切、最传神,透着一股自豪感,暗想那时候咱多强大,万国朝贡啊!

    中国有四大喜事,其中之一就是“他乡遇故知”。的确,当你身在异国他乡时,如能碰见个中国人,会无形中产生一种亲切感,会不由自主的上前用中国话交谈几句。

    但在唐人街却没这个感觉!

    因为走进唐人街,跟回国没什么区别。路标上都有中文,街上走得都是中国人,商店都是中国店,饭馆都是中国饭馆,说的都是各种口音的国语。可以这么说,就算一句英语都不懂,也照样能在唐人街活下去,而且不会感到任何不方便,因为这里基本不上需要英语。

    值得一提的是,这里的国语并不是指普通话。人家只认广东话、福建话、客家话,或上海话,基本上不把普通话当国语。

    来早了,肖凌带着他在周围转了一圈。唐人街并不大,横竖就那几条主要街道。卖得东西都很便宜,尤其是中国货,什么都有。

    但有一个地方不太好,就是太中国了。

    商店的摊子一直支到马路上、街上很多地方污水横流、小贩大声的叫卖……还能看到楼上挂着的万国旗,什么袜子、内衣、裤衩都有,很多老美对此十分反感。

    靠近唐人街中心的地方有个孔子大厦,前面有个孔子塑像,据说是在文革期间,由于国内破四旧,把孔老师搞的灰头土脸,海外华人们气愤了修建的。

    见面地点就安排在孔子像不远处一家装修豪华的中餐馆,据说《燕京人在纽约》曾在这里取过景。也许那两位华人船东是这里的熟客,对于二人的到来,饭店老板十分热情。先是陪他俩参观墙上的剧照,然后才带他们走进船东们早就预定好的包间。

    雕梁画柱,大红灯笼,古色古香的檀木家具,墙上还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水墨画,比国内还像国内,比中国还要中国。

    “上好的铁观音,二位请慢用。”

    老板祖籍闽省,是个如假包换的老纽约客,那口“国语”听起很费力,但他的茶艺却很不错,茶具更是精美绝伦。可惜他明珠暗投了,田大书记对茶叶一窍不通,更不习惯这样一小杯一小杯的品,而是喜欢对着大茶缸牛饮。

    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,田文建放下杯子,微笑着说道:“不用这么客气,您尽管忙,我们等着就行。”

    快到饭点了,陈老板还真没时间继续陪他们,便站了起来,又说了几句客气话,才一脸歉意的走出了包厢。

    肖凌一边研究着精美的茶具,一边不无感慨地说道:“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百万富翁,却还像服务生一样穿着黑衣在大堂招呼客人,而且一干就是几十年。想在纽约干出番事业,真不容易啊。”

    “服务业都这样,架子大了谁会来?”田文建笑了笑,从报架上取出一份报纸看了起来。

    《世界曰报》是一份在纽约很有名的中文报纸,售价50美分一份。大概有几十版,厚厚的一大摞。除了新闻以外,绝大部分都是广告。而且广告数量之多、范围之广、分类之详细,在国内是难以想象的。

    刚翻看到第三版,两位身材矮小,但气质不凡的中年人,笑容满面的推门走了进来。肖凌露出了恬淡的笑容,立即起身迎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对不起,让二位久等了,”

    “哪里呀?是我们早到了。”

    肖凌伸出白皙细腻的右手,指着田文建笑吟吟地介绍道:“刘总、潘总,这位就是龙江市开发区工委副书记、蓝天集团董事、龙江船舶制造有限公司总经理田文建先生。”

    虽然很年轻,但却看不出一丝浮躁。刘思勤微微的点了头,随即伸出右手,笑眯眯地说道:“幸会,幸会,鄙人泗水远东航运刘思勤。真没想到田先生如此年轻,真是英雄出少年啊。”

    不等田文建开口,他身边的那位便呵呵笑道:“新加坡大东航运潘成,田先生,见到您很高兴。”

    令他们倍感意外的是,田文建并没立即接过他们的名片,而是对着他俩深鞠了一躬,凝重地说道:“作为一个政斧官员,面对您我真无地自容,对不起,刘总!”

    刘思勤反应了过来,愣了好一会儿,才淡淡地说道:“过去的事都过去了,不提也罢。”

    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,随即转过身来,紧握着潘成的双手,诚恳真挚地说道:“潘总,如果不是新加坡同胞的出手相救,真不知道损失还会有多严重。”

    谈生意就谈生意,扯这些窝囊事干嘛?

    肖凌头都大了,看着刘思勤那张阴晴不定的脸,连忙说道:“田先生的一位师兄,就是在新加坡朋友的帮助下脱离险境的。田先生一直对此念念不忘,见人就提这事,让二位见笑了。”

    直到两个月前,外交部才对印尼排华事件表示关注。驻外官员见着印尼华人,都尽可能地回避这个问题。田文建不但没有回避,反而主动提了出来,这让两位东南亚华人老板很是意外。

    刘思勤沉思了片刻,突然似笑非笑地问道:“田先生,能不能告诉我,您到底是一位官员,还是一个商人?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还真难回答,田文建想了想之后,一脸苦笑着说道:“不怕二位见笑,几个月前我还是一个军人,由于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,稀里糊涂的脱了军装,成了现在这不伦不类的官商。”

    “田先生参加过抗洪,在大坝上整整干了两个多月,下来时都快不诚仁形了,因此而荣立三等功。”

    肖凌的话让二人大吃了一惊,潘成更是站了起来,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,说道:“田先生还是位抗洪英雄,失敬,失敬!”

    田文建长叹了一口气,沉重无比地说道:“职责所在,不足挂齿。事实上作为一名前军人,我还是希望我们的军队,不仅仅只对洪水说不。”

    看着他那副丝毫不作伪的表情,那身普普通通的西服,那双廉价皮鞋,刘思勤微微的点了下头,一边招呼他坐下,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:“田先生,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。”

    “求之不得!”

    田文建坐了下来,下意识的掏出香烟,客客气气的给二位大老板敬上一根。

    既不是中华,也不是玉溪,更不是名贵的古巴雪茄,而是两美元一包的万宝路。对眼前这位年轻人,潘成更好奇了。毕竟对他这样的人而言,航运的圈子很小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,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在佳士得拍卖行一掷千金的老总,竟然如此寒酸。

    潘成接过香烟,点上后深吸了一口,吐着淡蓝色的烟雾,颇为好奇地问道:“从价格上来看,流拍的蓝莓号油轮,其姓价比要比成功号高得多。田先生,您从国内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买船,为什么放弃这个好机会呢?”

    田文建磕了磕烟灰,一脸苦笑着说道:“正如您说的那样,从出材率和轻吨价上来看,采购蓝莓号的确要比采购成功号合适得多。但我们公司资金有限,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钱,只能退而求其次,购买吨位稍低一些的成功号。

    另外,我们还得考虑到环保方面的因素。毕竟我们的条件有限,如果购买蓝莓号,就只能像印度拆船厂那样冲滩拆解,环境保护这一块将得不到保证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说,你们现阶段只能拆解五万吨以下的废轮了?”

    “准确的说,应该是四万吨以下。”

    田文建顿了顿之后,继续说道:“当然,这并不意味着永远都这样,我回去后就改造船台,争取在明年三月份前,能拆解十万吨以下级货轮。”

    刘思勤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屁股,随即抬起头来,紧盯着他的双眼,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船台拆解的确能控制污染,但这么一来,拆解成本将高出许多。”

    在商言商,谁不想把自己的废船卖个好价钱?

    田文建哪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,便微笑着说道:“政斧对废轮采购松绑了,可以先征后补进口环节税。从大环境上来看,国际航运业正陷入低谷,废船供应量比去年多得多,要不我能以195美元每轻吨的价格拍下成功号?”

    压价都拐弯抹角,还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。

    对这么个小官僚,刘思勤有点刮目相看了,便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,一边递给他,一边笑眯眯地问道:“这是船级社的轻吨证明,田先生,您看华洋号滚装轮值多少钱?”

    安晓彬不懂,不等于田文建不懂。田文建不精,不等于吴总工不精。32年船龄、腐蚀程度很高的华洋号滚装轮,吴总工昨天就估算出一个大概价格。

    尽管如此,田文建还是没一口说死,而是微笑着说道:“这要等船舶专家实船勘察后才能知道,不过在我看来,两万九千轻吨的废船,少说也得值四千万人民币。”

    不高也不低,这个价格还算是公道。

    令刘思勤倍感意外的是,田文建突然话锋一转,接着说道:“不过就算您开价3900万,我一样不会买,因为我囊中羞涩,实在买不起。”

    “田先生还真是坦率啊,不愧是当过兵的人。”

    话不投机半句多,既没钱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。刘思勤打了个哈哈,随即站了起来,一边拉开包厢门招呼服务员,一边呵呵笑道:“十一点了,想必二位也饿了,咱们边吃边谈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是啊,边吃边谈。”潘成反应了过来了,一边招呼二人在餐桌边就坐,一边若无其事地笑道:“这里的龙虾做得不错,二位一定要尝尝。”

    还没谈就砸了,肖凌一肚子的郁闷,但为了不失礼,还是强作欢笑道:“让二位老总请客怎么好意思?今天无论如何得让我们来做东。”

    这时候,田文建突然冒出句:“如果能帮刘总把华洋号卖出四千两百万,那这顿饭还真得让刘总请客。”

    刘思勤一愣,随即反应了过来,意味深长地笑问道:“田先生,难不成您改行卖船了?”

    “这倒没有。”

    田文建摇了摇头,半真半假地笑道:“先给我船,等我拆完了之后再给钱,就不知道刘总有没有这个魄力?”

    二人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,潘成更是指着他鼻子,笑道:“田先生真风趣,像您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啊。”

    废轮再废,那也值几千万人民币。萍水相逢,谁敢佘给你呀?

    田文建的大放厥词,把肖凌搞的哭笑不得,暗想不是这么风趣的年轻人不多,而是像他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不多!见服务员已开始上菜,这时候走肯定不合适,肖凌不得不硬着头皮,尴尬无比的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生意不成仁义在,饭还是要吃的。酒是好酒,菜是好菜,推杯换盏,好不热闹,但饭却吃得索然无味。

    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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