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非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贺永仁的办公室.他并未回病房.而是沿着昏暗的楼梯出了门诊大楼.
远望天边.几盏孤星黯淡地悬挂在漆黑的苍穹.一弯新月在淡淡层云里若隐若现.银色的清辉洒在那几株叶子已经变成微红色的金丝榔上.秋风阵阵.树影婆娑.
阑珊夜色.万家灯火.商铺门前霓虹闪烁.马路上车流滚滚.将医院这个本來就有几分萧索的地方映衬得更加寂静清冷.
林非來到医院的一处凉亭里坐在下來.靠着冰凉的石柱.静静地沐浴在飒飒的晚风中.任思绪在这如水的夜色里随波荡漾……
也不知过了多久.林非才慢慢站起身返回门诊大楼.在病房门前停下脚步.隔着明亮的玻璃.默默地看着房间内的三个女人.她们脸上都是挂着些许的忧伤.
片刻.林非推开门走进病房.把目光投向颜盛林的脸上.此刻.被病魔缠身的他睡得很沉.双眉紧紧蹙成一团.似乎在睡梦中依旧带着痛苦和不安.
丁露站起身走到林非身边.眼神中带着几分焦急.轻声问道：“你怎么这么久才回來.思绮姐说.你和贺院长去取东西了.我去找过你.贺院长告诉我.你早就离开了.打你的手机又关机……”
“手机已经沒电了.我出去吃了一些东西.”林非微微一笑.
“真的吗.”丁露撅着花唇脉脉地看着林非.“你不要骗我.”
“为什么要骗你.我这个人从來都不会让自己的肚子受委屈.”林非轻轻拍了拍丁露的香肩.“你和思绮先在这里坐一会儿.”他走到颜如玉身边.低声说：“如玉.你出來一下.好吗.”
“好的.”颜如玉点点头.站起身和林非走出病房.
两个人坐在了走廊里的排椅上.颜如玉蹙着柳眉.率先开口道：“林非.你是不是去取我爸妈的化验结果了.”
“沒有.他们的结果还沒有出來.大概明天下午吧.”林非淡淡一笑.“如果出來了.我一定会通知你的.”
“林非.我知道.他们的结果应该出來了.”颜如玉凝视着林非的眼睛.平静地说道：“只不过沒有预期的乐观.”
林非不敢和颜如玉对视.连忙把头低下.喉咙动了动.低声说：“如玉.你不要胡思乱想.”
“即便爸妈帮不了哥哥.在这个世界上也会有人可以帮助哥哥重获健康.”颜如玉微微一顿.“林非.经过这一天的调整.在加上丁露和思绮对我的开导.我已经想通了.
确实如此.当命运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时.除了有敢于去面对的勇气之外.还要有足够的运气.
相比之下.我们的勇气会显得无奈和无力.更多的还是需要外在的运气.我想.事在人为不假.可是成事在天也有道理.
只要尽力了.我可以接受任何的结果.相信我.我说的是真话.你们都在为我着急、为我担心.我心里全都清楚……”
“听到你能这么想.我们大家都放心了.”林非看着颜如玉轻声道.“如玉.我们先不谈这些.聊聊其他的.好吗.”
“可以.你打算聊些什么.”颜如玉问道.“家庭、人生、理想、爱情、事业.随便吧……”
“我想知道一些有意思的事情.比如说你的童年是怎样度过的.可以么.”林非对着颜如玉微微一笑.
“当然可以……”颜如玉眨了眨清澈的眸子.
林非点点头.“如果你的智商高.记事早.最好是从你出生时谈起.”
“出生.”颜如玉浅笑了一下.这是女人几天來第一次露出笑容.“你有些为难我.虽然沒测过.我的智商也不属于很高的.我最早的记忆大概是在一岁多一些吧.”
“你已经非常聪明了.”林非抿着嘴一笑.“说实在的.我直到五岁才记事.”
“胡说.”颜如玉再度被林非逗笑了.“当我是傻子.你一定比我聪明.”
“先不说我.说说你小时候吧.”林非靠在椅背上.“我听听有沒有什么好玩的事情.”
“好吧.让我想想……我和哥哥都是在老家出生的.我们老家到了这个季节以后就会特别的冷.小孩子基本上都会呆在暖融融的屋子里.很少出去活动了.
哥哥比我大十岁.他小时候就非常懂事.像个女孩子一样.从來不去外面乱跑.一放学肯定回家.写完作业后就帮助妈妈做家务、照看我.
他哄着我玩儿.什么事情都会让着我.不论吃的还是玩的.他沒有欺负过我.反倒是经常被我欺负.而且我在欺负完他以后.还要去爸妈那里告上一状.美滋滋地看着爸爸训斥他.我是不是特别坏呀.”颜如玉对着林非微微一笑.
“还算可以.”林非微笑着点点头.他从颜如玉的话语中已经听出一些东西.
“我是家里面最小的孩子.爸妈也特别疼我.那时候.我们家里的生活还算比较殷实.他们经常给我买好吃的东西.还有漂亮的衣服.
不瞒你说.我从小就臭美.最喜欢的衣服是公主裙.而且还是要有蕾丝边的那种.所以.妈妈每年都会在我过生日的时候.送给我一条漂亮的公主裙.”
颜如玉的脸上露出甜蜜惬意的笑容.可以看出她对童年充满了美好的回忆.“当时穿上公主裙的感觉简直太美好了.就认为自己是一个小公主.我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、快快乐乐的童年.”
“的确.听起來都让人感觉到羡慕.”林非淡淡一笑.
“美好的时光总是太短暂.”颜如玉微微蹙了蹙柳眉.“由于爸爸工作的原因.在我五岁的时候.我们一家四口举家南迁來到这里.后來.他们的农场不景气……”
林非觉得已经差不多了.他不希望让颜如玉再度回忆起那些不快的事情.连忙插言道：“如玉.不要再提了.对于后來你的那些事情.我都知道了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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