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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三十六章 审判 (下)  男儿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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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二百三十六章 审判 (下)

    这一招.倒是无往不利.淮安军中所有文职.无论是像逯鲁曾这种被逼着加入的.还是通过科举考试选拔到朱八十一帐下的.提起蒙元朝廷的残酷來.都深恶痛绝.

    而建立一个与蒙元朝廷不同的体系.消除蒙古人对华夏的负面影响.对他们來说又非常具有诱惑性.几乎每次朱八十一提出.都能收到极好的效果.

    这一次.同样也是立竿见影.众人闻听之后.立刻觉得本次制定的刑律.的确受蒙元朝廷的影响比较大了些.丝毫不见两宋期间的宽容仁和.便纷纷红着脸.低声回应道:“主公说得是.宋律的确很少见肉刑.但是.战时之法如果过于宽松的话......”

    “沒啥但是不但是的.军法和民法不同.这次大伙制定的是民法.稍微宽松些也沒关系.况且朱某一直认为.法律不在乎宽严.而在乎是否恰当.执行时是否能公平.要是随便有人说句话就徇私枉法.或者执法总是因人而异的话.再严苛的法律.也是废纸一堆.相反.如果一切都依照规矩來.王子犯法与民同罪.老百姓自然会心服口服.即便稍微宽容一些.也沒人愿意去蹲大牢玩.诸君以为如何.”

    “这........”众人再度被朱八十一的新奇说法而震惊了.自家大总管就有这点好处.虽然总是提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.但总能自圆其说.并且听起來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.让人想反驳都不好下口.

    他们哪里知道.此刻朱八十一身体内.还装着另外一个世界的记忆.而那个五百年之后的世界中.中国人正处于睁开眼睛.不辨良莠地吸纳全世界知识和精神遗产的时代.任何一个受到够高中以上教育的人.每天都要接受各种各样來自世界不同区域的信息.并且受到各种各样社会思潮的冲击.想拒绝都拒绝不了.

    换句话说.此刻朱八十的脑子里.就带着一个巨大的图书馆.虽然很多知识都残缺不全.只鳞片抓.甚至彼此矛盾.但论起涉及之广.却超过元朝末年的任何一座藏书楼.抡起人情事故、政治权谋.他麾下任何一个文职.甚至一些武将.都不会比他差.但论起知识的渊博.见多识广.整个淮安军中所有读书人加在一起.都不可能超越他.

    那是人类七百年的进化结果.中间还涉及了东西方的交流.古代思潮和现代文化的碰撞.以及华夏文明在历尽劫波后.对自身的调整和对整个世界的适应.除非逯鲁曾等人也穿越一回.否认大伙永远也不可能达到同样的高度.拥有同样的知识积累.

    “就这么着.按照我的想法试试.不行的话.咱们过几年再改.反正咱们淮安军刚刚建立.也沒什么祖宗之法.”见众人被自己说得意动.朱八十一继续敲砖钉脚.

    淮安军这个群体既沒有什么历史包袱.也沒有任何既定的未來方向.所以对尝试一些前所未见的新鲜东西.并不如何排斥.而朱八十一目前有在这个群体里.又早已经通过一个接一个胜利.建立起了绝对权威.因此大伙劝谏了一番之后.便有条件的接受了他的观点.然后再经过一番讨价还价.终于把一个初步的刑律草案确定了下來.

    剐、裂、斩、绞、鸩五类极刑当中.千刀万剐和车裂彻底被取消了.因为蒙元朝廷执政的这些年里.被判处这两样刑罚的人都越來越少.淮安军自诩是文明之师.当然不能比蒙元朝廷做得更野蛮.

    其他三项.却沒有如朱八十一所愿.直接合兵为一项了事.在逯鲁曾等人看來.死有全尸和死无全尸.根本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待遇.所以对于大奸大恶之人.一定要让他身首异处.才能以儆效尤.只有对于受牵连而判处极刑的人.或者其他各种情况被处死者.才会采用绞.至于鸩.则完全属于有功之臣或者饱学名士的待遇.一般人根本沒权利享受.

    对此.朱八十一也沒办法.也许在数百年后.朱大鹏的那个世界里.把一个死刑还分三六九等.完全是个笑话.但眼前的世界里.却受人们的思维模式所限.他也沒办法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來.

    倒是把刖、宫等残害肢体的刑罚换成罚金.众人非常顺利地就接受了.这也是蒙元统治者的一大功劳.在前后七十余年的统治里.官府向來是只认钱不讲道理.大商人的社会地位.相对而言.比宋代还有所提高.所以花钱來赎罪.在民间早就被认为是可以接受的事情.不需要朱八十一再费什么力气推行.

    既然连断腿和宫刑都可以换成坐牢外加罚金.其他各类更轻微的.纯粹以侮辱和惩戒为目的肉刑.就更容易被取消了.这样一來.整部刑律得到了大幅的简化.到最后.逯鲁曾手里只剩下了薄薄的两三页纸.比魏晋以來任何时代的刑律的都简单明了.

    “当年高祖入关中时.尽废秦刑.只是与父老约法三章.......”望着自己手里重新整理出來的薄薄几页.老进士忍不住大发感慨.作为一个在地方和中枢都当过官的人.他从沒想到过.有朝一日.对犯罪者的惩罚方式和花样.会变得如此之少.少到县令根本不用雇什么刑名师爷.自己随便翻上一翻.就能信口判案的地步.

    “明天就把它颁发出去.让各级官府.以后就按照这个來.”朱八十一最近性子有点儿急.干什么都喜欢一鼓作气.“公审张明鉴等人的时候.也按照这个判.免得他们觉得咱淮安军处事不公.”

    “是.”逯鲁曾等人拱手领命.

    “场地清理出來了么.谁负责來审问他们.如果沒有人的话.朱某亲自來做主审好了.”朱八十一想了想.继续问道.

    “主公万万不可.”逯鲁曾.陈基等人齐声劝阻.“四面空旷.人多眼杂.万一附近有漏网的乱兵.或者蒙元那边派來的刺客.臣等将百死莫赎.”

    这个理由可不充分.朱八十一轻轻摇头.“至于么.咱们的侍卫又不是摆设.”

    “武艺再好.谁能防得住大抬枪.”众幕僚依旧齐声劝阻.说什么也不肯让朱八十一去当这个主审官.

    大抬枪的威力他们都见识过.虽然说很难打得准.但两百步距离之内.肯定是挨上一颗子弹就死.此外.红巾军自己常用的手雷.威力也大得惊人.以目前的混乱状态.谁也保不准.这些东西有沒有通过其他红巾诸侯之手.流传到朝廷那边去.

    朱八十一又争执了半天.始终无法将众人说通.只好放弃了过一把主审瘾的打算.把审案的任务交给了参军罗本.

    后者在淮安军内部.大多数时候所承担的就是明法参军的职责.因此对如何断案.倒也不陌生.稍微向朱八十一和逯鲁曾两个请教了一些注意事项.便着手准备了起來.

    三天后.审判在原扬州府衙门的废墟前.事先清理出來的一块空地上进行.由于提早就得到了通知的缘故.扬州城的难民们将周围挤了个人山人海.有一些头脑机灵者.甚至提前一个晚上就跑來站据了好位置.用砖头和木头搭出了数个板凳.然后以十个铜钱一个座位的价格.专门将它们卖给那些跟张明鉴有深仇大恨的人.居然还都赚到了一小笔.足够买到粮食吃好几天饱饭.

    “來人.带张明鉴.”参军罗本用手一拍惊堂木.学着折子戏里的青天大老爷模样.大声断喝.

    “带张明鉴.带张明鉴.威....武....!”临时从灾民中召集起來的扬州城衙役们.扯开嗓子.非常专业地唱起了堂威.

    很快.张明鉴就被从监牢里提了出來.拖进了审判场.周围的百姓当中.立刻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叫喊.无数人举着石头砖块.拼命往前挤.多亏了淮安军事先准备充足.派出了足够的士兵.在最里侧用身体和盾牌搭起了围墙.才沒被大伙一拥而上.将罪犯活活打死.

    “杀了他.杀了这沒人性的狗贼.”

    “千刀万剐.将这狗贼千刀万剐.”

    “青天大老爷呐.您可千万要剐了他.”

    .......

    无法亲手报仇.百姓们只能在圈子外大声哭喊.一些家里有人受害的衙役.也个个红着眼睛.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.只待罗本说一个“打”字.就冲过去.先给张明鉴來一顿杀威棒.

    那张明鉴被知州李松带着人给活捉后.早就明白自己在劫难逃.所以先前还故意装出一幅光棍儿模样.想利用被公审的机会.再充一把好汉.此刻听到周围山崩海啸般的怒吼声.不由得心里打起了哆嗦.早就酝酿了许久的英雄气概荡然无存.还沒等罗本问话.就“噗通”跪了下去.大声喊道.“罪将张明鉴.拜见朱总管.请朱总管看在你我都是武将的份上.给罪将一个痛快.罪将九泉之下.也会感激朱总管的大恩大德.”

    “剐了他.剐了这沒人性的狗贼.”

    “千刀万剐.将这狗贼千刀万剐.”

    周围的百姓见张明鉴忽然变得如此窝囊.愈发怒不可遏.挥舞着手中的砖头木块.继续大声怒吼.

    “肃静.”主审官罗本一拍惊堂木.大声断喝.

    “威....武....!威....武....!”临时从灾民中召集起來的扬州城衙役们.用水火棍敲打的地面唱起了堂威.很快就将周围的嘈杂声压了下去.

    见百姓们渐渐停止了喧闹.参军罗本冲着帅帐方向拱拱手.大声说道.“你弄错了.本官是朱总管帐下的明法参军罗本.可不敢冒充我家总管.”

    “你.你不是朱.朱总管.”张明鉴闻听.立刻觉得大受折辱.挣扎着就想往起站.立刻有两个衙役扑过去.拿水火棍朝他膝盖骨处狠狠敲了一下.将他再度敲翻在地上.

    “打得好.一哥好杖法!”

    “一哥.等明年开春从运河上赚到钱.我们大伙请你喝酒.”

    周围立刻又响起了一片喝彩声.纷纷为打人的衙役叫好.把个参军罗本气得又是一拍惊堂木.“啪.不得高声喧哗.还有你.谁叫你打他的.他想站.就让他站着说话好了.咱们淮安军.沒有跪礼.”

    “啊.是.是.小的知道错了.小的知道错了.请大人宽恕则个.请大人宽恕则个.”打人衙役“一哥”闻听.赶紧拱着手赔罪.

    “把他给我拉起來.”罗本沒心思跟一个衙役计较.瞪了对方一眼.大声命令.

    “是.是.”两名衙役一左一右.将张明鉴从地上架起.

    张明鉴刚刚吃了一次亏.两个膝盖骨疼得犹如针扎.不敢再论资排辈.冲着罗本拱了下手.大声道谢.“多谢.多谢这位罗爷.罪将张明鉴.今天但求一死.请罗爷给罪将个痛快.别再让罪将再受这些小人折辱.”

    “只要你仔细回答本官的话.本官保证.在你被定罪之前.不会有人再折辱你.”参军罗本看了他一眼.微笑着点头.“來人.给张明鉴搬块砖头來.请他坐下.”

    “这.是.”众衙役们犹豫着答应了一声.带着满肚子困惑.从废墟中拆出一块巨大的青砖.放在地上.给张明鉴充当座椅.

    张明鉴也沒想到.自己今天还有坐着说话的资格.心思立刻活动了起來.偷偷看了看罗本.再看看主审官侧面.排成一溜坐着的扬州宿老.抬起被锁链拴着的手.躬身施礼:“罗爷和各位长者面前.哪有罪将的座位.罗爷尽管问吧.罪将如实回答就是.”

    “也好.”参军罗本也不客气.用惊堂木敲了敲桌案.沉声问道.“张明鉴.本官问你.上月十八号.乱兵洗劫扬州.杀人放火的案子.是不是你主使的.同案还有谁参与.你都指派了谁.请如实招來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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